他们没有改动地图,却改写了地理。在湖南,有一个团队,他们用身体丈量大地,用文字记录历史,用细腻的观察力、强大的建构力、宏大的视野、精致的细节,重新构造了湖南地理,他们的脚步和文字,让湖南的山川河流村庄道路获得了全新的理解。这个团队,就是用18年时间行读潇湘,带大家发现另一个湖南的潇湘晨报文化栏目——《湖湘地理》。
6月29日,潇湘晨报湖湘地理五位主笔——欧阳烈丹、刘建勇、钱烨、常立军、储文静作客醴陵渌江讲坛·建宸大课堂,围绕“行读潇湘,从瓷都醴陵出发”的主题进行现场对谈,畅谈“行读潇湘”经历,对潇湘的文明底蕴和脉络进行生动解读,分享自己发现和探寻的“另一个湖南”。
本次活动由中共株洲市委人才办、中共醴陵市委组织部、中共醴陵市委宣传部主办,中共醴陵市委人才办协办,湖南红网新媒体集团、潇湘晨报社、醴陵市融媒体中心、醴陵渌江书院承办,湖南建宸置业有限公司赞助。
6月29日,潇湘晨报湖湘地理五位主笔做客醴陵渌江讲坛·建宸大课堂,左起分别为刘建勇、常立军、欧阳烈丹、储文静、钱烨。图/记者谢长贵
醴陵初印象
储文静:很荣幸在这个“人文蔚起弦歌不辍”的千年书院与大家见面。湖湘地理各位老师,你们以前来过醴陵吗?醴陵给你们留下了怎样的初印象?
欧阳烈丹:感谢醴陵的邀请,我们来到了这样美丽清雅的渌江书院,这里是朱张会讲的发生地,我们湖湘地理能够在这里对谈深表荣幸。我来过醴陵几次,以前我们湖湘地理有个记者是醴陵人,他在官庄水库请我们吃黑山羊,真的太好吃了。
钱烨:我来醴陵很少,但对醴陵的印象很深。醴陵高铁站叫醴陵东站,跟湖湘地理原来一个编辑的名字很像,听起来很像,很亲切。
刘建勇:不管是坐火车还是大巴,醴陵是我多次路过的地方。从小我印象中醴陵是一个很有钱、很发达的地方,株洲很多地方茶陵、炎陵、攸县都是县,醴陵是市。
常立军:我对醴陵的最初印象来自于德国建筑学家柏石曼的一本摄影集。他1908年来到醴陵,拍下了很多珍贵的历史照片,文庙、祠堂、古桥、塔、牌坊这些建筑都被很好地记录了下来。最近我来过两次醴陵,看到了书中这些历史遗迹,我希望能在这里继续我的文化遗产探索发现之旅。
我们为什么要行读?
储文静:湖湘地理用了18年来行读潇湘,什么是行读?湖湘地理为什么要以“行读”的方式来触摸湖湘大地之美呢?
欧阳烈丹:到底应该读万卷书还是应该行万里路,一直存在争议。我认为,行与读为一者,而非两者。古代人就是行读一体的。边走边看边感动,要么就随处乱写乱画,各处题诗什么的,像南岳就有很多摩崖石刻,就是古人激动的涂鸦,要么就回去以后写成文章和诗歌。湖湘地理以“行读”为题,有古典主义的情怀在里面,也有更大的野心。
发现另一个湖南,这是湖湘地理第一套丛书的名字。直到今天,我们仍然没有丢掉这个使命。我虽然是湖南人,但是在东北长大,开始我对湖南很陌生,感情也不深。我们的行走是一个逐渐抛弃傲慢,对湖南越来越充满敬意的过程。我们越来越发现,湖南不是平庸的,它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一个地方。
钱烨:我来自安徽灵璧,是霸王别姬的地方。我们那里物产比较贫瘠,历史上逃荒要饭那是出了名的,丐帮队伍比较庞大。凤阳就离我们家不远,凤阳花鼓传唱天下,就是要饭时候唱的嘛。所以我来到湖南,真的觉得这里物产太丰富了,我真是打心底里羡慕湖南人。
常立军:我来自山东东营,黄河入海的地方。山东和湖南代表了两种不同的文化取向。山东侧重于秩序感强烈的儒家文化。湖南则是自由洒脱浪漫的楚文化。就我个人而言,我会更喜欢湖南的文化气质一些。
刘建勇:我来自醴陵的隔壁“陵”居茶陵,茶陵和醴陵都是值得骄傲的地方,名字中叫茶的只有茶陵,叫醴的只有醴陵。
欧阳烈丹:说到地名,我谈一下我对醴陵这个名字的感受。醴陵,从字面上来看,醴,就是泉水和甜酒,陵,就是山丘,就是有好山好水的地方,是最能代表中国意境的地方。在中国,把山水意境都写进地名的地方并不多。
被称为毛细血管的古道是我们认识湖南历史的“活化石”。图为《醴陵县志》里的湘赣古道。
难忘的行读经历
储文静:不管是湖南本地人还是异乡人,我们湖湘地理团队每一位主创者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行读湖南。几位老师,在行走过程中有没有最深刻、最特别的经历?能不能跟大家分享一下?
钱烨:我记忆最深的都是在山里钻林子的时候。我喜欢动植物,几年前去湘西小溪自然保护区穿越无人区拍那里的珍稀植物。路很滑很陡,我一不小心就滑下去了,摔得很惨,屁股还没坐稳呢,突然从下面窜出一条五步蛇来,好粗一条,被我吓得到处乱钻。
晚上我们在那条沟附近进行灯诱,就是拿一块白色的幕布,上面放上千瓦的白炽灯,把虫子吸引过来。那天晚上我们发现了一只在中国内陆灭绝了好多年的甲虫——阳彩臂金龟,跟我巴掌这么大,身上色彩五彩斑斓,太漂亮了。我现在讲起它还是那么激动!我在大自然中受教很深,我很感谢湖南的山山水水对我的启蒙。
常立军:2017年底,我去常德药山寺采访。那里也不管你是不是记者,就给你找个地方住,然后每天要上早晚课,吃饭在斋堂,吃饭时不许讲话,吃完饭要刷碗,认认真真地当了几天僧人。对于长期生活在城市中的我,这是一段很奇幻的经历。
刘建勇:2009年1月我和世界自然基金会以及东洞庭湖保护区的人做环洞庭湖科考。在洞庭湖中心的一个小洲岛上借了砍芦苇人的简易棚子睡了一晚。我们带着贵重的相机和望远镜,但是身边没有任何防身的东西,幸好那晚平安无事。那一次,我们在洲岛上和25头麋鹿相隔不到100米远。麋鹿就是四不像,我们神话里面的神兽。东洞庭保护区的人告诉我们说,以前他们连一只活的麋鹿都没看到,但是那次运气特别好,被我们遇到了25头麋鹿。
欧阳烈丹:在18年里,我们不敢说跑过了湖南的每一个村庄,但是我们跑遍了湖南的122个县。我主要做策划和编辑工作,不像他们跑过那么多地方。但是有很多让我印象深刻的景色和人,他们同样让我着迷,让我难忘。1937年,清华大学等北京高校在长沙组成临时大学,因为局势吃紧,他们被迫从长沙奔赴昆明,有些人走了整整三个月。2015年,我们的记者在新晃的 水河边,看到了当年那些同学举办篝火晚会的地点,看到了艰苦也抵挡不住的青春。2016年,立夏,我们看到湘东一名70岁的老者在田里按照古法插秧,我们称他们为最后的古典大师。在2018年,我们在一平方米的长沙,发现了一群草本植物爆发了争霸大战。我们每年都会去写洞庭湖,也会认识新的朋友,可能是一棵植物,也可能是一只鸟。我们也在被我们经过的景色和人物塑造,这是比风景更迷人更美的世界。
发现另一个湖南
储文静:行读潇湘是一件既冒险,又浪漫的事情,从这个意义上说,湖湘地理团队的每一位小伙伴都是现代的行吟诗人,他们用自己的“脚力”和“笔力”,将自然地理与人文地理融为一体,带读者发现和认识另一个湖南。能不能分享一下你们发现的“另一个湖南”呢?
欧阳烈丹:发现另一个湖南,是湖湘地理18年的使命。发现另一个湖南首先是要发现湖南历史上的高光时刻。中国历史上的动乱时期往往给湖南带来了巨大的发展机遇。五代时候,湖南出现了马楚政权,长沙历史上唯一一次成为“国都”。当时江淮和四川都和中原政权为敌,整个南方,能与北方通商的只剩下夹在中间的湖南,以往偏僻闭塞的湖南顿时重要起来,湘江重要性不亚于第二运河。两宋湖湘学派的崛起,马楚奠定的物质基础功不可没。
湖南另一个高光时刻是南宋。宋朝是湖南发展相当重要的时期,这与移民有很大关系。著名地理历史学家谭其骧说,湖南的移民,五代以前多来自于北方,五代以后则主要来自东方。东方就是江西的移民,他们的到来促进了湖南经济的发展,带来了先进的文化。因为唐朝开始江西一跃成为中国的文化高地,唐宋八大家江西一省独占3人。南宋湖湘学派的兴起,就是靖康南渡的结果,湖湘学派代表人物胡安国、张栻都是移民。我们今天对谈所在的渌江书院就是一个历史现场,因为张栻的原因,东南三贤朱熹、张栻、吕祖谦都在这里留下痕迹。
醴陵过去有古八景,现在有新八景。在醴陵新八景中,如果我们放大历史视角,就会发现,它们是湖南高光时刻的历史现场。
说到发现另一个湖南,我很想分享一个湖湘地理写的故事。2015年,湖湘地理记者邹伯科写了醴陵彰仙岭的一座道观,这里只有一个守庵人,叫作易师傅。她在这里呆了20多年。我不知道多少醴陵人知道这个道观,也不知道易师傅的近况。但是我们记录下这些日常时刻。这些时刻不会进入档案和新闻,但是这些才是最真实的湖南。这是我们用脚步留给未来的备忘录。
储文静:湖湘地理记录了湖南历史上的高光时刻,也记录了湖湘日常时刻。我们一直在通过我们的寻访和报道,引导人们去关注和欣赏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钱老师,您发现的另一个湖南又是怎样的呢?
钱烨:我想从一些细微处下手,讲一讲我在被称为毛细血管的古道看到的湖南。
为什么讲古道呢?一是它足够老,可以看到人文曙光升起时候的湖南。二是它足够小,小小的一截石板路,看着不起眼,往往藏着大历史。而且因为偏远,很多古老的遗迹都保存下来,是我们认识湖南历史的“活化石”。
比如醴陵新八景里面的古桥芳洲,它其实就是一条绵延上百公里、穿越上千年的一条古道。
醴陵是一条重要的移民通道,而且是古代穿过罗霄山脉的4条古道里面最宽、最好走、人最多的一条。南宋时期,范成大也是走这条路去桂林上任的,他走到永州那个地方在地上还看到别人吐下的槟榔,不知道是不是最早记录湖南人吃槟榔的文字。
醴陵是江西移民,主要是豫章县,也是现在的南昌一带的移民进入湖南的主通道。湖南后来崛起了,也少不了醴陵这座东大门。
醴陵的兄弟县茶陵也同样有一条古道,江西吉安过来的移民都从这里走。这条路稍微难走一点,窄一点,移民的痕迹也多一些。我在茶陵秩堂乡采访时发现这个小小的自然行政村,竟然有多达13座祠堂,每年来秩堂寻祖的人特别多,有时候他们还会把江西那边的同姓人叫来团聚,湖南人喊“江西老表”,真的是把江西人当兄弟。
从古道传过来的不仅是人,还有民风民俗、文化和一些饮食习惯。南宋时期,这条路上衣衫褴褛的移民中有一位姓曾的人,他首先在茶陵落了脚,他的后代慢慢迁到了现在的双峰荷叶塘,后来曾国藩在这里出生。我们常常讲要追本溯源,搞清楚湖南人从哪里来,还是要来醴陵走走,来湘赣古道走走,你会有发现的。这就是我从古道的细微处看到的湖南。
常立军:刚才欧阳老师讲了湖南历史上的高光时刻,我想补充一点,那就是禅宗。禅宗不仅仅是一个佛教流派,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种思辨方法、美学观念。湖南以前是禅宗极为兴盛之地。当年禅宗有五家七宗,几乎每家都和湖南相关。幕阜罗霄山脉则是湖南与江西之间禅宗交流的连接带,五家七宗的祖庭大多都在这条山脉两侧,因此当时禅宗的活动被称作“跑江湖”。湖南遍布禅宗祖庭,湖南因此可以说是中国最有禅意的地方之一。禅宗喜欢用公案,就是哲学段子的形式来进行思想解释和传播。有很多著名的禅宗公案就发生在湖南。譬如南岳的磨镜台公案,讲的是南岳怀让和马祖道一之间的一段故事。还有就是惟俨禅师著名的“月下披云啸一声”的公案,发生在常德津市的药山寺。乾明寺则有德山宣鉴禅师的棒喝公案。醴陵也有很多著名的公案,大多数与著名禅师云岩昙晟有关。
醴陵处在江西与湖南的山间孔道之上,是重要的禅宗路口,醴陵也从此成为了禅宗传播中的一个重要节点。
湖南是中国最有禅意的地方之一。石头希迁禅师的雕像就在南台寺后的巨石之上。
储文静:欧阳老师和常老师说了湖南高光时刻,钱烨老师从古道上探寻了湖南的来路,他们其实都是外地人在探索湖南,刘建勇老师,您作为湖南本地人,您看到的另一个湖南跟他们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刘建勇:他们讲了湖南高光时刻,现在我来讲讲湖南的低光时刻。其实很长时间,湖南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虽然西汉就有长沙国,但很长时间,我们是远远不如江西老表的。二十四史中有籍可考的5783位历史人物中,湖南只有57人,而江西有378人。明代湖南科举终于迎来了一个井喷,考中进士427人;但是江西有进士2724人。历史上,江西的文豪有陶渊明、欧阳修、王安石、黄庭坚、汤显祖,我们有谁?我们明代有个李东阳,他创立了茶陵诗派,但是除了专门的古代文学专业的人,还有几个人知道他?
我们总是说湖南在一个马蹄形山谷里。北边和历史上有着话语权的北方隔着洞庭湖和长江;南边有南岭,西边比我们还落后,东边罗霄山脉——老天有眼,罗霄山脉不是一个连续的山脉,醴陵就在北边的幕连九山脉和中间的武功山之间,有个缺口,这个缺口不仅给萍水西流打开了通道,还为江西湖南两个省的老表提供了便利。因为这条河流在醴陵的存在,醴陵天然地成为了历史上落后地区的湖南对接先进发达地区的江西的桥头堡。
除了民间的、普通人的润物细无声的慢慢渗透,还有大V的垂直灌输——对湖南读书人影响非常大的朱熹入湘,便是顺萍水而下,他讲学湖南的第一站,便是醴陵的渌江书院。朱熹之后,王阳明又从萍水顺江而下,两次到渌江书院讲学。
另外,我感觉醴陵人格局大,这和醴陵的商业氛围、商品经济氛围有关。商业让人敏感。商业讲究优胜劣汰。商业不是教人唯利是图,相对于别的,商业更讲公平公正,更要求公平公正,更讲诚信。商人逐利并没有错,但优秀的商人肯定是有大格局的商人,尽可能让大家共赢。
如何进行地理文化的保护与改造
储文静:这些年湖湘地理去了很多地方,有些偏远的地方保存了一些比较原始本真的状态,就像文化“琥珀”。我们珍惜文化“琥珀”的同时,也在追求更先进、更便利的生活,这就要求我们更好地去改造环境,发展经济,这其实是矛盾的,那我们该如何进行地理文化的保护与改造呢?
常立军:我在渌江书院走了一圈,被它的美好的场景迷住了。青山隐隐中,青砖灰瓦白墙的书院沿着山势错落修建。这样的配色和建筑空间布局,太具有中国传统美学气质了。我们常说要继承传统文化中的优秀基因,这种真正合乎自然肌理的建筑群,就是这种优秀基因的体现。我们尊重文化的连续性,我觉得文化遗产的保护应该首先尽量保护完整的场景,或者营造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的城市场景,尽量不要去做那种完全毁灭传统场景再去营造假文物的那种事情。
钱烨:我还是从古道说吧,很多古道现在都荒废了,而它们其实是有着非常复杂的文化形态的,它不仅是历史的、经济的,还是文化的、文学的。古代许多有名的诗人从古道走过,留下了千古诗句。我们还说到哪找潇湘,这里就是潇湘意境的现场啊。
拥有这么复杂的文化形态的古道,是可以申请世界文化遗产的,而且是包括自然遗产、文化遗产的双遗产形态,它太够资格啦。
怎么有效挖掘和传播地理文化价值
储文静:每一个地方的地理文化都充满着历史、记忆、情感以及象征意义。作为媒体人,特别是地理人,我们要怎么有效地挖掘和传播一个区域的地理文化价值呢?
常立军:我认识一个非常热爱旅行的人,他赚了很多钱之后去环游世界。可是大约只过了三年时间,他就回来了,并且表示再也不想出去旅行。因为很多地方也就那样子,看多了也没什么意思。的确,景观旅行和休闲旅行很容易厌倦,纯粹的感官体验快乐很难持久,而文化旅行恰恰能解决这个问题。文化的内涵极为丰富,文化旅行的扩展性和可持续性远远超过观景和休闲。先读万卷书,再行万里路,这就是我的旅行观。
钱烨:我比较关注生活在景观里的人。我去过很多地方,跟很多景区内的年轻人聊过,我觉得一个好的景区,应该是经过更高程度的旅游发展而形成了更加自信、风度翩翩的形象。很多云南大茶山里的年轻人就给我这种形象。他们既保守又开放,了解自己的文化,又关注别人的想法。我觉得这很好,是开放与发展带来了人的变化。其实一个景点,除了景观的好坏,还有整个服务业的配套,最关键的是生活在景观里的人,他们的积极性,他们的想法呼声要被看见、听见,这个景观才是散发着魅力的,才是成功的。
刘建勇:我想提一个“在地旅游”的观念。很多人觉得只有远方才有诗,其实我们周边,我们脚下就有很好的风景。我走过醴陵沩山古道,那是以前瓷器商人进出沩山的路,古道上还有石桥、古井,古道边有碎瓷片和人家,运气好的人还可以捡个比较完整的碗。我还在古井里喝了水,看到炊烟升起,非常美。所以,我们真的应该好好在地旅游,你以为很熟悉的家乡,也有很多你不熟悉的地方值得去探索。
欧阳烈丹:谈到这个问题,我想说说我们这次对谈的主题,行读潇湘。中国有三个意象非常著名:江南、塞北和潇湘。潇湘的意境产生了大量诗歌和绘画,最著名的是《潇湘八景》,从宋到明清长盛不衰。文人们即使不能亲身游历,也喜欢在文人雅集中欣赏潇湘八景图,仿佛亲自去到了潇湘。我们在不断打造网红打卡点,而古代延续了1000多年的“潇湘”,却被我们忘记,十分可惜。
旅游推广其实就是在旅行者心中构筑符号。今年湖南旅发大会召开,各地都在用力地推荐自己的旅游亮点。我觉得应系统地梳理湖南地域文化符号,既可增强区域文化自信,也可增强区域文化吸引力,不断强化湖南在全国甚至全世界的气质。这两年,河南就做得很好,从唐宫夜宴出圈,每一个节庆日的文化打造都非常出彩,值得学习。
醴陵既有传统的文化积淀,又有现代的产业支撑,不仅崇儒,而且重商,是非常好的县域样本,值得我们挖掘。中国的英文China原意是瓷器,瓷器最能代表中国人的精益求精和创新的精神。我们想通过对瓷都醴陵的探索,找到中国人的精神内核和发展动力,希望能在古典气质和现代精神并存的醴陵找到如何复兴湖湘文化的答案。
储文静:也希望湖湘地理将今天的渌江书院作为一个新的起点,能够继续陪伴大家行读潇湘,寻找另一个湖南。
2015年9月26日湖湘地理。
2018年7月8日湖湘地理。